逆旅拷问

        有奶便是娘。赤溜溜的孩童时期如此，大了穿上外衣学会伪装了，更是把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上中小学时，为了让那个扎辫子的老师给自己评个“某好”，我们一方面人前人后尽力表现，还要背地逼着家长讨好费力；上了大学，为了找个好职业，我们硬是狠心抛开了和自己恋爱了四年的男孩或女孩，甘心去做官富家的媳妇或女婿。当某天夜里想起一些往事时，心里刚升起一丝不安愧疚，但很快我们的鼻子又嗅到了哪个地方散发出的浓浓奶香，于是思虑计划着如何一头扑上去狂吸。

       行在路上，我们都愿意拖着一只箱子。箱子大的人，会受到众人青睐好评；箱子小的人，会遭到前后左右射来的冷眼蔑视。这箱子，我们一方面由被称为“父母”的那里获取，一方面要靠自己打拼丰富充实。箱子是人生的证明，我们的一生就是捡拾的同时洋洋自得地自娱和他娱。为了装大自己的箱子，我们不惜到别人的箱子里明偷暗抢，虽然我们是同类，虽然有时是别人苦苦哀求着把他们箱子里的东西献到我们手里，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的根本意图就是讨好依靠我们再去更小的箱子里去盘剥获取。我们在为自己的大箱子日见丰盈而拍手称快，却不知道那些箱子日益干瘪的人们眼睛早已燃烧变绿。

      路其实很短，短的像弹指一挥，像倒头南柯一梦。一批人走过，一批人接着来过，我们为了变高变大自己，用种种计谋手段，把自己妆扮成振臂一挥的英雄。我们会许下一个诺言，到某个时候我们会和哪些人一起大餐。当进入那间盼望已久的房里后，我们很快关上了铁门，并且顶上了几把椅子，我们手舞足蹈地美餐，尽管常常撑得打嗝，还把一些海参鱼翅扔到地上。门外，很多人在敲门砸门，骂我们无耻和背信弃义。

      我们阔过，有洋房，不止一套两套，是不知道多少人加起来的总和，有天一位和自己一天出生的草根就饿死冻死在我们家的屋檐下；我们有好车，用它接送老人和孩子，也曾把一辆或多辆跑车送给了老婆之外的一个或几个年轻女子，我们叫她们情人，其实我们看中的是她们的美貌，她们看中的是我们的位子银子，没有这些，她们咋会让我们一个个浮衰的身子去享用她们水滑弹力的玉体？这用一个当下俗语说就是：各取所需。我们有工厂、有实业，虽然它们大多是我们和某些人们的密谋与交易。我们的车敢闯红灯，敢飞驰越过斑马线，因为我们高位与高贵，草根在我们眼里只是一个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数字。我们多次在大众面前直言：“在某某地儿，没有老子不能摆平的事。”

       我们也会变老，老的让自己都觉得可怜可憎。但我们有过大箱子，有过大房子，还有过好车和美貌的女人。虽然有人说名利让小人物觉得自己伟大，那不过是吃不到葡萄的人叫嚷葡萄酸，我们这一生的骄傲就是把很多葡萄都咽进了自己肚子里。有人劝我们要想明天，谁能告诉我们：明天的明天在哪里？

       当孙子辈问我们一生成功的秘诀时，我们会告诉他们这样几个藏在心底的字：“那个给你奶吃的人，就是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