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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奶奶一直向我自夸年轻时如何俊秀,但她连张以前的照片都没有,我所知道的就是她六十岁之后干瘪苍老的样子。奶奶的脚,真的很小,穿的是尖尖的小鞋,每天她的第一功课就是用长长的白布一圈一圈裹上双脚。我曾几次问她一开始裹脚时疼不疼,她就叹着气说:“哪有不疼的,但为了长大后能嫁人,老人们只有狠心用布死裹硬缠了。那疼,能钻进骨头和肉里,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想想脚好像还有些疼。”
女子的裹脚,或许再过十几年随着最后一批小脚女人的过世,在中国就没有了让人们可以看到的实例。但翻阅有关资料,我们大体知道五代南唐后主李煜在位期间,一味沉湎于声色诗词歌舞中,宫中有一位叫窅娘的嫔妃善于歌舞,受李煜宠爱,窅娘以帛缠足,屈上作新月状,著素袜舞回旋有凌云之态,李煜看了,喜不自禁。上有所好,下必效之,时人竞相模仿,五代之后逐渐形成风气, 裹脚真正成为一个女子的大美兴盛于明清,民间就有许多夫妻结婚第一夜发现媳妇脚大丈夫离家出走的故事,我本家的一位二奶奶就是因二爷爷嫌弃她脚大离家后到死都没再回家。
有人说小说是民族的历史,其实其他艺术形式也无不打上时代和社会印迹。米娜的红绣鞋系列作品,用舒缓的笔触,刻写出了中华妇女千百年的血泪史和苦难史,看似轻松,实则沉重;看似明艳,实则昏冷。我们中华民族有着一些优秀的传统,但糟粕的东西也很是不少,如果不能正式这一点,我们就会自觉不自觉的去重蹈覆辙。最不可思议的东西能在中国占据主导位置多朝多代,女子之裹足是最无争议的一个实例。米娜微笑着,用她的脑袋思考着,用她的亮眼找寻着,用她的双手表达着,那红艳的鞋面,不仅在燃烧,而且在这醒目血色里忏悔哭泣;那只蹁跹的粉蝶,不仅在舞蹈,而且在控诉那以丑以恶为美的罪恶年代。米娜此工笔画取名《天真》,是啊,在统治者的荒淫无度里,女子的趋炎附势以博怜悯不是幼稚而又天真的很吗?时光行进到二十一世纪,我们很多国人的思想里难道就没有了以恶为美的丑陋习俗和禁锢意识吗?
艺术家需要有一双好眼睛,这眼睛就是要发现社会中最司空见惯而最有价值的东西。米娜能创作出红绣鞋系列,表明她既在关注社会,也有能力反映社会,是一位有责任感和表现力的优秀画家,这在一切向钱看、向权贵看的世风里 ,米娜的追求更是难能与可贵。在米娜的博客日志上,我看到她在沙滩赤脚大笑的一张照片,她的双脚露出沙堆,笑的有些眉飞色舞和前仰后合,而她的双手,一直在前面堆起来,一个小小沙山就慢慢形成了。能够长成一座山,或许就是米娜今生的艺术苦旅与追求向往,这念头,一定让她痛苦一生,幸福终生。
米娜爱笑,虽然背后有焦虑和泪水;但她就是这样笑着创作和生活。但愿米娜在生活中遇到小鞋子的时候,也会笑着思考着,踮起脚跟向前走,一直走,走啊走。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米娜,1980年生于贵州安顺,中央民族大学美术学硕士,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中国工笔画协会会员,现任教于北京联合大学师范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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