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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水浒传》作者罗贯中为山东东平人(名家名作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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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5 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水浒传》与泰山文化
泰山学院    周 郢

提要:从宋元水浒话本、水浒戏到《水浒传》,无不屡屡写到泰山的场景。本文对《水浒传》中出现的泰山名物、风俗逐一考索,察其史实背景,辨其时代特征,以此对《水浒传》与泰山的文化联系略作管窥,兼对小说的成书时代试作蠡测。
关键词:水浒传  泰山  泰山文化

从宋元话本《宣和遗事》到元杂剧“水浒戏”,再到长篇说部《水浒传》,无不屡屡写到东岳泰山的场景。对此已有研究者予以关注,日本埼玉大学大塚秀高教授《天书与泰山——从<宣和遗事>看<水浒传>成书之谜》(汉译载《保定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3年第1期),即系统考察了《宣和遗事》中所写晁盖、宋江两代梁山泊首领赴泰山进香的故事情节,并进而指出此一情节设置,“是在影射宋太宗与真宗的泰山封禅”。虽然其最终结论还有待于继续讨论,但大塚注意到水浒文学与泰山文化之间存在的密切联系,确是目光如炬,令人钦佩!本文试图在前贤研究的基础上,对《水浒传》与泰山之间的联系作进一步抉发,考其名物风俗时代,察其本事史实背景,并基于此点,对小说成书时代提出自己的意见。

一、《水浒传》中的泰山场景

早在《水浒传》问世之前,成书于宋元之际的话本《宣和遗事》,用较多笔墨写到了东岳泰山:
1、宋徽宗遣太尉往东岳献金铃吊挂。
2、晁盖为劫生辰纲,向沿路酒店借取酒桶,声称要往“岳庙烧香”。
3、晁盖临终时咛嘱吴用:“从政和间朝东岳烧香,得一梦,见寨上会中合得三十六人之数。若果应数,须是行助忠义、卫护国家。”
4、宋江承晁盖遗志,“统率三十六将,往朝东岳,赛取金炉心愿”。
对此,大塚秀高论文指出:“《宣和遗事》的水浒说话,强调去东岳泰山还愿。”这表明在早期流传的水浒故事,其情节、人物、场景便已同泰山发生若干联系。
如果说话本中的泰山还仅是作为故事演进的背景,未作正面描绘,那么,在元代“水浒戏”中,泰山的笔墨得到大大加强。元杂剧《双献功》、《还牢末》、《争报恩》均曾写到泰山附近的场景,其中《双献功》的描摹尤为精彩,其不仅直接写到了泰山进香的场面,还间接叙述了岳庙打擂的风俗,剧中宋江一语:“山儿(李逵小名),泰安神州,天下英雄都开那里!”道出了泰山在水浒豪杰心目中的非凡地位,实已开启了《水浒传》岳庙打擂故事的先声。
在《水浒传》(用明刊容与堂百回本,下同)中,其关于泰山的描写,较之此前之话本杂剧,益加浓笔重彩。全书中出现的泰山文字计有以下9处:
1、第十一回:林冲在投奔梁山时,于酒店壁上题诗:“威震泰山东。”
2、第十五回:描画阮小五一段赞子:“休言岳庙恶司神,果是人间刚直汉。”
3、第二十九回:蒋门神向人自夸:“三年上泰山争跤,不曾有对。”
4、第三十九回:吴用使戴宗以泰安州岳庙重修五岳楼要写镌碑文,赚取萧让与金大坚二人上梁山。
5、第五十六回:时迁盗取徐宁金甲后,对徐诡称是“泰安州人氏”,奉本州财主之命,“来你家偷盗”。接着汤隆又向徐宁介绍前来接应之乐和,谎称是“在泰安州烧香结识”。赚徐宁同往泰安讨甲。
6、第六十一回:卢俊义受吴用之诓,欲出门远行以避灾咎:“我想东南方有个去处,便是泰安州,那里有东岳仁圣帝金殿,管天下人民生死灾厄……。”遂赴泰山进香。
7、第七十三、七十四回:以几近整回之长篇,演说泰安州东岳庙擂台之上,燕青击败“擎天柱”任原的故事。
8、第八十回:高俅于梁山自夸相扑无对,卢俊义便说燕青“也会相扑,三番上岱岳争跤,天下无对”。引起两人竞技。
9、第一百回:戴宗于征腊功成之后,诀别宋江,“去泰安州东岳庙里陪堂出家,在彼每日殷勤奉祀圣帝香火”,卒后累次显灵,庙祝“塑戴宗神像于庙里,胎骨是他真身”。
这些关于泰山(及泰安)故事、场景的铺写,贯串了一部百回《水浒传》。其中所展示的寺观庙貌、神衹供奉、风俗民情,应是当时泰山社会风貌的真实反映。而小说中所写的这些泰山名物风俗,大多都有些鲜明的时代特征。如以史籍文献,与小说所写作一对勘,明确其事物时代属性,不但可为泰山文化研究增益确凿的史料,同时也有助于《水浒传》成书时代疑案的破解。爰秉此意,遂为下考。

二、《水浒传》中的泰山名物

《水浒传》对泰山场景的具体描摹,主要集中于第七十四回《燕青智扑擎天柱》一节,内中东岳庙“赞子”一篇,浓笔重彩,细致传神地勾画了东岳庙及周围各庙壮观繁盛的景象:
庙居泰岳,山镇乾坤。为山岳之至尊,乃万神之领袖。山头伏槛,直望见弱水蓬莱;绝顶攀松,尽都是密云薄雾。楼台森耸,疑是金乌展翅飞来;殿阁棱层,恍觉玉兔腾身走到。雕梁画栋,碧瓦朱檐,凤扉亮槅映黄纱,龟背绣帘垂锦带。遥观圣像,九旒冕舜目尧眉;近睹神颜,衮龙袍汤肩禹背。九天司命,芙蓉冠掩映绛绡衣;炳灵圣公,赭黄袍偏称蓝田带。左侍下玉簪珠履,右侍下紫绶金章。阖殿威严,护驾三千金甲将;两廊猛勇,勤王十万铁衣兵。五岳楼相接东宫,仁安殿紧连北阙。蒿里山下,判官分七十二司;白骡庙中,土神按二十四气。管火池,铁面太尉月月通灵;掌生死,五道将军年年显圣。御香不断,天神飞马报丹书;祭祀依时,老幼望风皆获福。嘉宁殿祥云杳霭,正阳门瑞气盘旋。万民朝拜碧霞君,四远归依仁圣帝。
“赞子”所状写的东岳庙,即今泰安岱庙。其庙始建于汉,至北宋而达极盛。徽宗一朝,“诏命屡降,增治宫宇”,“凡为殿、寝、堂、阁、门、亭、库、馆、楼、廊、庑,合八百一十有三楹”(宋宇文粹中《宣和重修泰岳庙记》)。《水浒传》中提到东岳庙多达六次,燕青打擂、戴宗出家等重要情节均设定于此。而此段“赞子”所摹庙貌,多可与宋元史籍相印证。
嘉宁殿:赞子云:“嘉宁殿祥云杳霭。”正文中也有“东岳庙中双虎斗,嘉宁殿上二龙争”及“朝着嘉宁殿,扎缚起山棚”的描述。书中将嘉宁与岳庙并举,显然是庙中主殿。今考:嘉宁殿确为北宋时东岳庙大殿,据宋建中靖国元年(1101)学士曾肇奉敕撰《东岳庙碑》云:“先是鲁人相率出财为正殿、重门,颇极壮丽,而他殿若门、若廊,制度庳隘,不足以称。……乃因旧益新,……中为殿三,曰‘嘉宁’、‘蕃祉’、‘储佑’。”(《曲阜集》卷三)又近年于岱庙出土政和五年(1117)残碑,亦有“嘉宁殿”字样(详后)。小说中所写此殿名,完全与宋代建置相吻合。
仁安殿:赞子云:“仁安殿紧连北阙。”今考:仁安殿之名始见于金,系金元时东岳庙之主殿。据《大金集礼》卷三四《岳镇海渎·杂录》所载,金世宗于岳庙火灾后敕谕重建,此后“大定二十一年正月十二日奉敕旨:‘东岳宫里盖来底五大殿、三大门撰名。’闰三月一日,奏定正殿曰仁安。”元至元三年(1266)重建,仍沿用仁安之名。元杜翱《东岳别殿重修堂庑碑》云:“我世祖皇帝践祚之七年,创构仁安殿,以妥岳灵。”仁安殿之名在元杂剧中出现甚多:《看钱奴买冤家债主》第三折有〔商调·集贤宾〕曲,描摹东岳庙与仁安殿之景象云:“……遥望那东岱岳万丈巅峰,怎不见泰安州四面儿墙匡?(云:婆婆,这前面不是东岳爷爷的庙哩!)这不是仁安殿盖造的接上苍,掩映着紫气红光。正值他春和三月天,早来到仙阙五云乡。”又《刘千病打独角牛》演东岳庙打擂故事,《录鬼簿续编》记其题目为《诸直社火初献仁安殿》。元道经《东岳大生宝忏》有咏赞东岳大帝之辞曰:“仁安殿宇琉璃莹,冠冕巍然御正中。”明代仍沿用“仁安”殿名,至明末方改称“峻极殿”。按嘉宁、仁安为不同时期东岳庙大殿的名称,而《水浒传》中混用一处,似逗透了其底本来源复杂,似是由各个不同时期的话本拼接而来,才会出现这一现象。
壁画:赞子云:“阖殿威严,护驾三千金甲将;两廊勇猛,勤王十万铁衣兵。”徐北文先生《灿烂的古代文化》一书认为此系写“殿内壁画人物”(页163),可从。今考:宋代东岳庙殿绘有壁画,确见于宋人记述,宋苏辙《游泰山四首·岳下》云:“登封尚坛壝,古观写旗队。戈矛认毫末,舒卷分向背。”苏诗之咏“旗队”、“戈矛”,与赞子所述“金甲将”、“铁衣兵”,都言壁画自以兵车军旅为内容,不谋而合,正堪互证。
五岳楼:赞子:“五岳楼相接东宫。”第三十九回亦写戴宗言道:“小可是泰安州打供太保,今为本庙重修五岳楼,本州上户要刻道碑文。”又第七回林冲汴梁岳庙进香,亦称庙内有五岳楼。今考:此谓宋代岱庙有五岳楼,别无佐证。但宋代各州县东岳庙中,确有建五岳楼者,如元人李质《重修五岳崇楼记》戴:江南金坛东岳庙,“东岳既专祀正殿,又像五岳帝而以楼居之”,成于绍兴十四年(1144),名曰“五岳崇楼”(《江苏金石志》卷二)。可见小说所写的五岳楼,确为宋代岳庙建置。
东宫:赞语见上。今考:此处所云东宫,当即东岳庙中之炳灵宫,因建于庙之东部,故名东宫(同时亦寓王储之意)。宫祀东岳大帝之子泰山三郎(宋封为炳灵公),赞子所咏“炳灵圣公,赭黄袍偏称蓝田带”,即写此神。炳灵有庙,自唐已然,至宋真宗朝复行拓修。《续资冶通鉴长编》卷七〇云:大中祥符元年(1008)八月“庚戌,王钦若言:‘臣自至岳下,尝梦神人以增筑庙亭为请,再梦如初,仍指其方位以识之。近因督役至威雄将军祠,瞻其神像,悉与庙合,今请以羡财于庙筑亭。’从之。”此为岱庙炳灵殿之始。宋张师正《括异志》卷十《李敏》云:“李敏尝为奉符县主簿,会岳庙炳灵公殿岁久,再加营葺,命敏督其役。……炳灵公自后唐明宗听医僧之语,遂赠官立祠。”殿宋代又名“储佑”(宋曾肇《东岳庙碑》),金代名“威明”(见《大金集礼》卷三四《岳镇海渎·杂录》),明初犹仍此名(见弘治《泰安州志》卷一),明中叶后及清皆称“炳灵殿”。按宋代炳灵公信仰极盛,宋笔记《括异志》(卷十《李敏》条)、话本《郑节使立功神臂弓》都写到其神异传说。
北阙:赞语见上。一般认为系指东岳庙北门。按宋代时名“鲁瞻门”(见曾肇《东岳庙碑》)。
正阳门:赞子:“正阳门瑞气盘旋。”今考:宋代东岳庙正门名曰“太岳”(宋曾肇《东岳庙碑》),金代沿用此名(2000年10月岱庙正阳门出土金代残碑一方,中有“充修太岳门使用,皇统七年(1147)三月日献”字样)。但《水浒传》称之为正阳门,盖北宋时之俗称(详后)。
以上是赞子中写到七处东岳庙胜迹,除此之外,正文中还写到一处草参亭:“当时燕青游玩了一遭,却出草参亭,参拜了四拜。”今考:草参亭为东岳庙前建筑。弘治《泰安州志》卷一《祠庙》云:“(岳庙)岱岳门正南有草参亭,前达通衢,亭有铜镜一面。左石阙,右石阙;左灯楼,右灯楼。”按:宋话本小说《杨温拦路虎传》中岳庙赞云:“草参亭上,垆内焚百和名香。”又元高文秀《黑旋风双献功》杂剧中第二折正末云:“和俺哥哥草参亭上占房子去来。”是宋元时已有“草参”之名。其亭于明嘉靖时改额“遥参”。《水浒传》所写,与宋元及明前期名称相合。
赞子中连带状写了两处岳庙附近的殿宇胜迹——
蒿里山:赞子:“蒿里山下,判官分七十二司。”今考:蒿里山为泰山南麓小山,山上有森罗殿,设有鬼司。弘治《泰安州志》卷一《祠庙》云:“阎王庙:在蒿里山,廊列七十五鬼神之祠。”南梁陶弘景《真灵位业图》云:“鬼官有七十五职名,显者凡百一十九人。”应是七十五司之所由起。至宋元时道人更演绎其说,宋道士吕元素所集《道门定制》有“更籍醮地府七十二司圣位”之说。宋话本《史弘肇龙虎君臣会》岱岳赞子云:“群山之祖,五岳为尊,上有三十八盘,中有七十二司。”又元杂剧《看钱奴买冤家债主》第四折:“〔越调·斗鹌鹑〕赛五岳灵神,为一人圣慈。总四海神州,受千年祭祀。护百二山河,掌七十四司……。〔紫花儿序〕……现如今神祠东岱岳新添一个速报司,大刚来祸无虚至。”又元道籍《东岳大生宝忏》云:“设七十五司以掌权衡,有三十六狱以惩凶恶。”(《道藏》影印本第十册)。按蒿里山鬼司史志多记作“七十五”,赞子作“七十二”,两者不同。然前列话本与宋道书亦作“七十二”,与《水浒传》合。疑北宋时蒿里鬼司为七十二,元代累增至七十五。又小说第十五回,写阮小五“休言岳庙恶司神”,则言东岳庙中亦设有鬼司。其制不知始于何时,清代犹存。
白骡庙:赞子:“白骡庙中,土神按二十四气。”今考:白骡庙不见史乘,但泰山确有白骡遗迹。唐人郑綮《开天传信录》:“明皇将登封泰山,益州进白骡至,洁朗丰润,权奇伟异。上遂亲乘之,柔习便安,不知登降之劳也。告成礼毕,复乘而下,才下山趾,休息未久,有司言白骡无疾而殪,上叹异久之,谥之曰白骡将军。命有司具槥椟,累石为墓,墓在封禅坛北数里,至今在焉。”赞子言泰山有白骡庙,与《传信录》之异闻正合。至于言庙中有土神掌管二十四节气,则别无佐证,不能确指其事。
除去以上所写十余处泰山庙宇胜迹,小说中还多次写到泰安州县建置:
泰安州:此时名在书中出现十下十余次。今考:泰安之名及州之建置均始于金,金李守纯《大定重修宣圣庙记》云:“废齐阜昌之初改为军,曰泰安;本朝开国六十有八年升之为州。”元明沿置不改。《水浒传》研究者注意到书中“不少府州名称和相关地理知识,宋代并未存在”(《水浒传研究论文集》页168、周维衍文),“泰安州”便为又一事例。
奉符县:第七十三回:“有分教:哄动了泰安州,大闹了祥符县。”今考:祥符县宋置,治今河南开封。小说中燕青打擂发生于泰安州东岳庙,与开封无涉,此一“祥符”实应为“奉符”。奉符县为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改乾封县置,治地即今泰安市区。其县金元沿置,明洪武初废。东岳庙即在奉符城内,小说所写,与宋元建置合。今本作“祥符”,当为后人抄、刻之误。
通观《水浒传》中所写到的十余处泰山庙宇建置,除一“五岳楼”不能确考外,其他均与宋、元状况吻合,称的上是于史有征,而非宋元后人能信笔虚构。——这是我们考证后对《水浒传》所写泰山名物的一个初步认识。

三、《水浒传》中的泰山风俗

《水浒传》中对泰山风俗场景的摹写,精细而传神,其中庙会与打擂场景。都是被人称道的精彩篇章。
从前书所引可以看出,历代水浒文学中均贯串泰山进香的情节,《宣和遗事》把宋江“赛取香炉心愿”作为故事高潮,《双献功》也以孙孔目还“泰安州三年香愿”为剧作主线;而《水浒传》中亦写卢俊义自言要往泰山“烧炷香消灾灭罪”。在“水浒”故事中频繁出现的泰山进香,原是宋代一大风俗。其俗源于汉,唐五代时渐盛,并逐渐形成香社组织——“岳社”。《宣和遗事》中晁盖宣称集体往岳庙进香,即属于“岳社”组织。书中又称宋江往东岳“赛取金炉心愿”,“赛”即赛会,以仗仗、箫鼓为酬神之会,称为赛会。据北宋元丰三年(1080)《高里山相公庙新创长脚竿记》碑云:“古沛张平者,即长河之舟贾也。乃集社聚缗,岁赛于岳祠下。”宋江所谓“赛取金炉”,即为泰山神进献金铸香炉。今岱庙大殿前存有宋代铁桶,上有铭文云:“大宋国兖州奉符县献铁桶,会首李谅,右谅窃以神功默运,潜持祸福之权,妙用无私,密握生成之造。伏见国家尊崇,庙皃百物鼎新,而圣帝庙前,阙少水桶二只,今纠到敬神之众,共结良缘。”足见《宣和遗事》所写,正是赵宋风俗。
泰山进香活动,以每年三月二十八日最盛,此即《水浒传》第七十四回所写“东岳庙会”。
以三月二十八日为东岳大帝圣诞,其俗始于宋,宋张师正《括异志》卷五《张太博》云:“治平三年,太常博士张知兖州奉符县,太山庙据县之中,令兼主庙事,岁三月,天下奉神者悉持奇器珍玩来献。”又旧题宋王暐撰《道山清话》云:“尝闻祖父言:每岁三月二十八日,四方之人集于泰山东岳祠下,谓之朝拜。嘉祐八年(1063),祖父适以是日至祠。”南宋陈淳《北溪字义》卷下《鬼神·论淫祀》云:“世俗鄙俚,以三月二十八日为东岳圣帝生朝,阖郡男女于前期,彻昼夜就通衢礼拜,会于岳庙,谓之朝岳。”以上数则文字,应是泰山东岳庙会的最早记录。宋话本《郑节使立功神臂功》亦写到庙会风俗:“员外……道:‘三月二十八日,却如何上得东峰岱岳,与爹爹答还心愿?’……只听得街上锣响,一个小节级同个茶酒,把着团书来请张员外团社。……员外谢了妈妈,留了请书,团了社,安排上庙。……不则一日,到得东岳,就客店歇了。至日,十个员外都上庙来烧香,各自答还心愿。员外便把玉结连绦环,舍入炳灵公殿内。还愿都了,别无甚事,便在廊下看社火酌献。”从中可觑宋人之俗。这一源起泰山的风俗,由于两宋之际各地东岳行祠的兴建,遂遍行于全国。北宋至和间魏邦哲《常熟东岳庙记》中云:“每岁季春,岳灵诞日,旁郡人不远数百里,结社火、具舟车,赍香信诣祠下。致礼敬者,吹箫击鼓,揭号华旗,相属于道。”(宋范成大《吴郡志》卷十三)《水浒传》第五回中便写到汴京东岳庙会。
金灭北宋,为防民众借庙会为变,严加禁止,泰山庙会遂辄然中绝。至金世宗时,金廷于大定二年(1162)正月甲戌诏“除迎赛神佛禁令”(《金史》卷六《世宗纪》),庙会始渐次恢复。《大金重修东岳庙碑》中有“四方士民远致奠献”之语。延至元初,达到又一个高潮。据元赵天麟《太平金镜策》所记:“倡优戏谑之徒(戏曲曲艺艺人),货殖屠沽之子(商贾),每年春季,四方云聚,有不远千里而来者,有提挈全家而至者。”元杂剧《刘千病打独角牛》、《黑旋风双献功》、《小张屠焚儿救母》、《看钱奴买冤家债主》等都写到泰山庙会盛景,《独角牛》第三折香官云:“今日乃三月二十八日,乃是东岳天齐大生仁圣帝圣诞之辰,……端的是人稠物穰,社火喧哗。”《小张屠》第二折《紫花儿序》曲云:“……您觑那车尘马足,作戏敲锣,聒耳笙歌,不似今年上庙的多。普天下名山一座,壮观着万里乾坤,永镇着百二山河。”《看钱奴》第三折庙祝云:“明日三月二十八日,是东岳圣帝诞辰,多有远方人来烧香。”下《逍遥乐》曲云:“这的是人间天上,烧的是御赐名香,盖的是那敕修的这庙堂。我则见不断头客旅经商,还口愿百二十行……。”可视为元代庙会的真实反映。
入元,由于元廷是以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基于民族压迫之考虑,对汉人集会深怀戒心,不断下令对东岳庙会加以限制。皇庆二年(1313),因泰安东岳庙会期间发生香客刘信在火池焚死其幼子事件,元廷遂借此下令将庙会全面禁绝,山东东西道廉访司报称:“泰山东岳,已有皇朝颁降祀典,岁时致祭,殊非细民谄渎之事。今士农工商,至于走卒、相扑、俳优、娼妓之徒,不谙礼体,每至三月,多以祈福赛还口愿,废弃生理,敛聚钱物、金银、器皿、鞍马、衣服、匹缎,不以远近,四方辐凑,百万馀人,连日纷闹。……令有司岁时致祭,民间一切赛祈,并宜禁绝。”刑部、礼部会议后谕令:“岳镇名山,国家致祭,况泰山乃五岳之尊,今此下民不知典礼,每岁孟春延及四月,或因父母,或为己身,或称祈福以烧香,或托赛神而酧愿,拜集奔趋,道路旁午,工商技艺,远近咸集,投醮舍身,无所不至。愚惑之人既众,奸恶之徒岂无,不惟亵渎神灵,诚恐别生事端。以此参详,合准本道廉访司所言,行移合属钦依禁治。”(《元典章》卷五七《刑部》十九《禁投醮舍身烧死赛愿》)在元廷的严厉措施下,盛极一时东岳庙会渐次停息。明代因碧霞元君信仰兴起,泰山香火主要集中于四月,东岳庙会虽仍延续,但已无复宋元之盛。
《水浒传》中对庙会场面极尽铺排:“原来庙上好生热闹,不算一百二十行经商买卖,只客店也有一千四五百家,延接天下香官。到菩萨圣节之时,也没安著人处,许多客店,都歇满了。” “那日烧香的人,真是亚肩叠背,若大一个东岳庙,一涌便满了,屋脊梁上,都是看的人。”这些场景,虽不无夸张,但与宋元人的记录较为吻合,不失为当日庙会的真实反映。
东岳庙会上的精彩节目当首推打擂,这在历代水浒文学中屡屡写到——杂剧《双献功》第一折中,宋江对李逵言道:“那泰安山神州庙,有一等打擂赌本事的,要与人厮打。你见他山棚上摆着许多利物,只怕你忍不过,就要厮打起来也不见得。”李逵所唱曲词亦有:“有那等打擂台的使会能,摆个山棚搏个赢,占场没一个敢和他争施逞。拳打的南山虎难藏隐,脚踢的北海蛟龙争住停……。”《水浒传》第三十九回蒋门神自言“三年上泰山争跤,不曾有对”。第七十四回更生动描画了燕青智扑擎天柱的动人场面。
杂剧、小说中写到的这一相扑比赛,在宋元东岳庙会上真实存在。清人俞樾《茶香室丛钞》卷十八云:“元吴自牧《梦粱录》云:角觝者,相扑之异名也,又谓之争跤。……按今小说家有所谓打擂者,即此是矣”。两宋之际,“擂台争跤”便是为民众喜闻乐见的一种体育形式。当日盛大节庆,上至宫廷,下至民间,都要举行各种各样的相扑表演或比赛,用以庆祝节日,奉献神灵,更兼以娱观者耳目。当时东京瓦市、临安护国寺、泰山东岳庙等处的打擂活动都十分著名。根据宋元小说、戏曲所记,东岳庙擂台赛均在农历三月二十八日东岳圣帝诞辰日举行。这一天,“诸道州郡臂力高强天下无对者”,各显身手。据体育史研究者推考,东岳庙会上的相扑,乃是“既有踢打又有摔拿的武术散打形式”(周伟良《古代相扑的起源与发展》,载《文史知识》1993年第8期)。
东岳庙打擂至元代形成又一个高潮。元杂剧《刘千病打独角牛》中便生动展示了元代擂台场景。此剧为中国现存最早的武打戏,演的是刘千打擂的故事:武林败类独角牛在东岳庙打擂所向无敌,他扬言自道:“我在这泰安州东岳庙上,每年三月二十八日,东岳圣诞之辰,我在这露台上,跌打相搏,争交赌筹,二年无对手,今年是第三年也。”饶阳豪杰刘千为报父、妻遭独角牛戏辱之仇,抱病来泰山打擂,出奇制胜,终于三败独角牛。第四折中通过刘千之口对擂台鏊战几尽渲染:“呀!独角牛拽大拳,刘千见拳来到跟前,火似放过条蚕椽,出虚影到他胸前,刘千使脚去手腕上剪,他敢迤逗的到露台边,接住脚就往上掀。胖身躯怎回转?臂力的是刘千!”从这段描写里可以窥见相扑功夫的一些路数。另外剧中还有表现袒臂肉搏、筋斗、拳术的武打场面,这些都是元代岳庙擂台演武的真实写照。据元人杨瑀《山居新话》“应中甫”条记“中甫……有臂力,能手搏,所传乃刘千和尚之派”。是刘千实有其人,为金末元初之著名武师。
由于宋元时期打擂活动的盛行,各地都出现了一些相扑社团和职业性的相扑手,宋人《武林旧事》记当时有“角抵社”,显然便是由相扑手组成的社团。又书中“诸色伎艺人”记录了临安的相扑名手有王急快、撞倒山等四十余人。前文举到的擎天柱任原、山东夜叉李贵及独角牛都是这类人物。除此之外,笔者还在元周南瑞编《天下同文集》卷二十六 中发现了一条关于相扑手活动的新资料。是书所收王德渊《角觝说》(至元十七年寄崔左丞)云:“余幼从先大夫寓居磁州,磁有崔府君祠,岁以十月十日社,四方乐艺毕来献其能,而以角觝之戏殿。角觝中复择其勇且黠者殿,号曰首对。当时众人指在东者一个相语曰:‘此人前年获胜于泰安庙下,去年获胜于曲阳庙下,今日又将胜矣。’ ”——根据王氏的记载,当时由于相扑活动举行频繁,一些职业性相扑手周游各地,作巡回比赛。如文中的那位角抵高手,便屡胜于泰安、曲阳与磁州庙会,成为一时擂台霸主。从这些片段记录上,可以看出宋元时期确称的上是泰山相扑比赛的黄金时期,不仅名手辈出,赛事频兴,而且据学者研究,其比赛规则“已经具有了现代竞技运动的体制和精神”(郑小琴、蔡海钦《从<燕青打擂>看北宋的相扑活动》,载《中华武术》2004年第8期)。
由于金元两朝都是以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基于民族压迫的考虑,对此类演武活动深怀戒心,不断下令加以限制。金初曾下“迎赛神佛禁令”,元至元十一年(1274)中书省奏请禁止“祈神赛社”,得到元帝允准。皇庆二年(1313),元廷禁绝庙会,山东东西道廉访司文牍中特别提到了“相扑”之徒,说明打擂已是东岳庙会的重要内容。在元廷的严厉查禁下,盛极一时的岳庙打擂渐次停息。
《水浒传》打擂项目,第七十四回只写到相扑,但据第七十三回所述,还有“使棒”一项。小说中言香客告称:“天齐圣帝降诞之辰,我们都去台上使棒。”又言:“三来也要偷学他(任原)几路好棒。”此项赛事别见于宋话本《杨温拦路虎传》,话本演绎号称“拦路虎”的东京武士杨温棒打“山东夜叉”李贵的故事。话本写道:三月二十八日东岳庙会之月,“那献台上,……杨三官把一条棒,李贵把一条棒,两个放对使一合,……那杨承局一棒,劈头便打下来,唤做大捷。李贵使一扛隔。杨官人棒待落,却不打头,入一步则半步一棒,望小腿上打着。李贵叫一声,辟然倒地。”(《宋元小说家话本集》)。《拦路虎》逼真地再现了宋代打擂的场面,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附带说明:杨温其人也见于《水浒传》中,第七十八回列为高俅调攻梁山之“十节度”名内)。
在上引燕青、杨温、刘千打擂故事中,有着相近的情节,其都是以身材瘦弱者打翻强悍大汉,作为比赛的最终结局。因此我推测其故事素材可能同出一源,后来分别为小说、戏曲家采撷、演绎,由此出现了上述情节相同、而主人公各异的文学现象。
第七十四回“赞子”中,还写到了碧霞元君信仰:“万民朝拜碧霞君,四远归依仁圣帝。”碧霞元君始称天仙玉女,其信仰源起于宋。宋真宗封禅时,曾“新玉女之像”,至元祐之时,岱顶已有玉女祠(即今碧霞祠之前身)。但碧霞元君名号源起甚晚,除《水浒传》外,在其他宋元文字中绝无记录,至明代始见称述,现在研究一般认为其号初现于明。那么《水浒传》中的“碧霞君”之名的出现便有两种可能:一是碧霞元君之名始起于元末,而被小说写定者及时采录;二是此句文字出自明代人的改笔。限于资料,两者是非尚难作最后的判定。
不过,《水浒传》中所写泰山进香的场景,都只提“圣帝”,绝无碧霞元君的影子。有的学者认为书中出现的九天玄女即碧霞元君,但玄女与元君职掌不同(一主兵事,一主生育等民间祸福),名号不同(元君庙或称碧霞行宫,或称泰山行宫,无称为玄女庙者),庙祀不同(玄女庙在郓城),由来不同(玄女来源于先秦主兵女神传说,而碧霞源于汉代以来名山玉女信仰),很难混为一谈。因此,把小说中关于九天玄女的描写视为碧霞元君信仰的体现,还缺乏有力的佐证。
要之,通观《水浒传》所写泰山风俗,除“碧霞君”一名存疑外,其余均体现了鲜明的宋元时代特征,研究者多认为《水浒传》“而绝少明代社会的痕迹”(《水浒传研究论文集》页165,袁世硕文),以此证之,实堪征信。

四、从“泰山文字”看《水浒传》本事与成书

此节我将《水浒传》中关于泰山的描写,通称为“泰山文字”,以此入手,对《水浒传》的本事与成书试作蠡测。
1、先说本事:从宋话本、元杂剧到《水浒传》,无一不出现泰山的场景。我推测:其后似有着真实的历史背景——
历史上宋江起义“起于河朔,转略十郡”,其间曾活动于泰山附近(今泰安市境)。有两条习见资料,并可为证。
其一、《宋史》卷三五一《侯蒙传》云:“宋江寇江东,蒙上书言:‘江以三十六人横行齐魏,官兵数万无敢抗者,其才必过人,今青溪盗起,不若赦江,使讨方腊以自赎。’帝曰:‘蒙居外不忘君,忠臣也!’命知东平府,未赴而卒。”按:宣和三年(1121),因方腊起事,资政殿学士侯蒙献招降宋江以讨方腊之策,得到徽宗认可,遂命侯蒙出知东平府。这说明,此时此刻,宋江一军正活动在泰山西南之东平府境,因为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让侯蒙在此任上实施他“使(宋江)讨方腊以自赎”的特殊使命。又《宋史》卷三五五《虞奕传》云“袭庆守张漴使郡人诣阙请封。东平守王靓谏以京东岁凶多盗,不当请封。为政者不悦,将罪靓。”时在宣和二年(1120)前后。可证泰山附近确有“巨盗”活动,以至宋徽宗泰山封禅活动被迫中止。两相印证,似可推知在宣和初年,宋江兵锋曾至于今泰安之境。
其二、宋人张守《蒋公(圆)墓志铭》云:“(蒋圆)知沂州,宋江啸聚亡命,剽掠山东一路。……(圆)督兵鏖击,大破之。余众北走龟蒙间。”按:龟蒙之“龟”,即龟山,在泰山以南新泰境内,其地为时通沂州之官道所经,故宋江兵溃,退于此间。据两则史料,宋江义军曾转战东平、新泰。“水浒”故事出现泰山,不为无因。
除上所引,此再增益一则新见资料。出土于新泰楼德之宋政和七年(1117)《孙觐墓志》云:“巨寇将至,乡人大扰,谋徙避之,君(孙觐)止之曰:‘少俟我。’即持牛酒造寇壁愿见。因留与之醉饱,歌呼相乐,输以其情。寇壮而义之,为引去。”
《墓志》中所写这一支活动于泰山周边,行为颇具豪侠之气的“巨寇”,虽不能遽指为宋江之属,但足证在徽宗一朝,在泰山周边确是“巨寇”频繁活动之区。后人在演说水泊故事时,亦有可能将其事纳入,于是在话本戏曲中,以泰山为舞台,演绎出一幕幕英武壮剧。
2、再说成书:《水浒传》成书时代,学界有“元末明初”、“明中叶”等多种说法,而《水浒传》中所写泰山名物时代的考订,实有助于这一问题的解决。
《水浒传》中所描写泰山场景,研究者对其时代属性作过研究。代洪亮先生《泰山信仰与明清社会》(南开大学2002年硕士论文)认定:“罗贯中生活于元末明初,《水浒传》中涉及泰山庙会的描写难以作为宋代资料。”徐北文先生《灿烂的古代文化》则认为:“《水浒传》虽定型于明代,但其‘赞子’来源却更早,其反映的殿宇神像情况,起码是明代早期,根据文献对照,甚至是元代的岱庙及其附近庙宇的面貌。”
两位先生均认为《水浒传》中所写泰山不是宋代场景,而是明初面貌,上溯亦不过元代。我对此有不同的认识。我以为:《水浒传》中的“泰山文字”,其主体部分,均是北宋泰山风貌的真实反映,部分事物虽牵涉金元,但基本上未羼入明代以后内容。试以第七十四回中出现的“嘉宁殿”与“正阳门”两例,加以举证:
岱庙大殿的名称,各种泰山典籍均称为宋名天贶殿,元明称仁安殿,明末改峻极殿。至1994年,我自宋曾肇《曲阜集》中查到《东岳庙碑》,证明宋代庙殿之名实为嘉宁,天贶殿建于城西,于岱庙无涉(参《周郢文史论文集》页125-147)。2000年10月,在岱庙整修施工中,于正阳门下出土残石一方,碑阳刻辞云:“本路运使高大夫施钱叁拾贯文省,本宅十七官人施钱叁贯文足,周氏施钱伍贯文足,并为翻修嘉宁殿使用。伏惟圣德,俯赐洞鉴,保佑禄位超升,阖宅平安。政和五年三月初九日。”又:“河东路都运陈知存施钱五十贯文,充修嘉宁殿并□□教郎□□□钱五贯文,乞保家(下残)”。此外碑阳下段还有“宣”、“嘉”、“承信□(郎)”、“嘉宁”残字四行,亦为楷书。此石的出土,最终证实了我殿名嘉宁之说。这一嘉宁殿,自金代大定被易额为“仁安”之后,原殿名已不为人知悉(明弘治《泰安州志》已无相关记录),如非《曲阜集》碑文及嘉宁残石的发现,则必湮没无闻。而《水浒传》却直笔写入这一宋代殿名,如果不是当时人记当时之事,后世作者,于此实无从悬拟(小说非同于考据,实无必要为一殿名,先来岱庙作考古发掘)。故这回文字中虽羼入金代“仁安殿”之名,但其初稿必成型甚早,至迟在宋金之际(大定之前),否则无法让人理解这种记事惊人准确的现象。
再说正阳门,当代研究者认为“正阳”门名始于清代(刘慧《泰山岱庙考》页87)。但我考正阳门之称,自宋已有。据民国时王次通于岱岳观附近所获宋元符残碑,“行书,有嘉宁大殿、第一重正阳门里,第二重门,重木钩栏百间等”(《岱臆》)。《水浒传》的“正阳门瑞气盘旋”,不期又与出土的宋代碑石暗合无间。
小说中重场铺叙的“打擂”,也是宋元风俗,自元代被禁后,有明一代,再未见岳庙设擂的记载。明末张岱《岱志》虽有“东岳庙前,……相扑台(擂台)四五、戏台四五,数千人如蜂如蚁”的记录,但度其语意,似是表演性质的“乔相扑”,而非惊险激烈的武林争霸赛(否则不可能多达“四五”)。
总观《水浒传》中出现的泰山事物,绝大部分为宋元时期所独有,而非入明之后世人所能知悉。因此也可据以推定,《水浒传》底本的源起,可能始于宋末,而最后定型,亦不可能迟于元末。对于《水浒传》的成书,著名学者叶德均先生在《戏曲小说丛考·<水浒传>与宋元风习》中发表过精僻的见解,他指出:现在的《水浒传》不是成于一代之中、一人之手,是从宋代以来至晚明为止四五百年间经过许多“书会先生”和民间文士及书坊主人之手,许多次的增补、修订、删削而成的。其中的风习、事物、语言、习惯,都和宋元时实际情形相符,它是宋元说话人就当时真实的事物来叙述的;到了宋元写成定本时,对这类事物也很少改动。——叶著这一睿见,竟然在《水浒传》与泰山文化的联系对勘中,得到全面印证。
参考文献:
《明容与堂刻本水浒传》:上海人民出版社1975年影印本
《水浒传资料汇编》:朱一玄、刘毓忱编,百花文艺出版社1984年版
《水浒研究论文集》:沈伯俊编,中华书局1994年版
《水浒研究》:何心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
2006年6月于泰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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