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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align="center"><b>可怜的吴用</b></p>
<p>智多星吴用是宋江的军师,是梁山好汉的大脑。可他只是尽职了宋江,而出卖了众多的兄弟,在梁山好汉们何去何从的道路选择上,他自私地将弟兄们带上了一条不归的黄泉之路。他和好汉们的公明哥哥企图用弟兄们的尸体铺建一条通向仕途的康庄大道,企图用弟兄们的热血来染就出一身大红的蟒袍朝服。可最终机关算尽,不敌老谋深算的蔡京高俅童贯,枉自玩丢了小命。</p>
<p>吴用有小聪明,但没有大智慧。小聪明可以玩出漂亮的小把戏,但干不出大事业。</p>
<p>吴用是个读书人,但不是那种耐得住寂寞的读书人。因此,在科举的道路上,他是走不了多远的,他甚至可能连秀才都不是,只是在郓城这个小城里靠教书来混口饭吃而已。虽美其名曰“教授”、“学究”,其实这两个称谓他都不合格。但毕竟他是个文化人啊,对做官的理解比普通人要深,而且向往得很。可是,凭他的学习态度是断然科考不上的,而且在官场又没有背景,所以<font face="Times New="New" Roman">,</font>无论是走“学而优则仕”还是“朝里有人好做官”的路都是行不通的。因为如此,他的性格里就多了一些对孔孟之道的叛逆,是一个问题青年,他清楚自己要出人头地,就得另辟蹊径,所以当他得知刘唐送来的富贵时,表现出的热忱竟比晁盖还高。</p>
<p>吴用很聪明。他策划的智取生辰纲算无遗策,不由让人拍案叫绝:杨志道:“你这村鸟理会的甚么。到来只顾吃嘴,全不晓得路途上的勾当艰难。多少好汉,被蒙汗药麻翻了。”那挑酒的汉子,看着杨志冷笑道:“你这客官好不晓事。早是我不卖与你吃,却说出这般没气力的话来。”正在松树边闹动争说,只见对面松林里那伙贩枣子的客人,都提着朴刀走出来,问道:“你们做甚么闹?”那挑酒的汉子道:“我自挑这酒过冈子村里卖,热了在此歇凉。他众人要问我买些吃,我又不曾卖与他。这个客官道我酒里有甚么蒙汗药。你道好笑么?说出这般话来。”那七个客人说道:“我只道有歹人出来,原来是如此。说一声也不打紧。我们倒着买一碗吃。既是他们疑心,且卖一桶与我们吃。”那挑酒的道:“不卖,不卖。”这七个客人道:“你这鸟汉子也不晓事。我们须不曾说你。你左右将到村里去卖,一般还你钱。便卖些与我们,打甚么不紧。看你不道得舍施了茶汤,便又救了我们热渴。”那挑酒的汉子便道:“卖一桶与你不争,只是被他们说的不好。又没碗瓢舀吃。”那七人道:“你这汉子忒认真,便说了一声打甚么不紧。我们自有椰瓢在这里。”只见两个客人去车子前取出两个椰瓢来,一个捧出一大捧枣子来。七个人立在桶边,开了桶盖,轮替换着舀那酒吃。把枣子过口。无一时,一桶酒都吃尽了。七个客人道:“正不曾问得你多少价钱。”那汉子道:“我一了不说价,五贯足钱一桶,十贯一担。”七个客人道:“五贯便依你五贯,只饶我们一瓢吃。”那汉道:“饶不的。做定的价钱。”一个客人把钱还他,一个客人便去揭开桶盖,兜了一瓢,拿上便吃。那汉去夺时,这客人手拿半瓢酒,望松林里便走。那汉赶将去。人见这边一个客人,从松林里走将出来,手里拿一个瓢,便来桶里舀了一瓢酒。那汉看见,抢来匹手夺住,望桶里一倾,便盖了桶盖,将瓢望地下一丢。口里说道:“你这客人好不君子相!戴头识脸的,也这般罗唣。”那对过众军汉见了,心内痒起来,都待要吃。数中一上看着老都管道:“老爷爷,与我们说一声。那卖枣子的客人买他一桶吃了,我们胡乱也买他这桶吃,润一润喉也好。其实热渴了,没奈何。这里冈子上又没讨水吃处。老爷方便。”老都管见众军所说,自心里也要吃得些,竟来对杨志说:“那贩枣子客人已买了他一桶酒吃,只有这一桶,胡乱教他们买了避暑气。冈子上端的没处讨水吃。”杨志寻思道:“俺在远远处望这厮们都买他的酒吃了。那桶里当面也见吃了半瓢,想是好的。打了他们半日,胡乱容他买碗酒吃罢。”杨志道:“既然老都管说了,教这厮们买吃了便起身。”众军健听了这话,凑了五贯足钱,来买酒吃。那卖酒的汉子道:“不卖了,不卖了。”便道:“这酒里有蒙汗药在里头。”众军陪着笑,说道:“大哥直得便还言语!”那汉道:“不卖了,休缠。”这贩枣子的客人劝道:“你这个鸟汉子,他也说得差了,你也忒认真,连累我们也吃你说了几声。须不关他众人之事。胡乱卖与他众人吃些。”那汉道:“没事讨别人疑心做甚么。”这贩枣子客人把那卖酒的汉子,推开一边,只顾将这桶酒提与众军去吃。那军汉开了桶盖,无甚舀吃,陪个小心,问客人借这椰瓢用一用。众客人道:“就送这几个枣子与你们过酒。”众军谢道:“甚么道理。”客人道:“休要相谢,都是一般客人,何争在这百十个枣子上。”众军谢了,先兜两瓢,叫老都管吃一瓢,杨提辖吃一瓢。杨志那里肯吃。老都管自先吃了一瓢。两个虞候,各吃一瓢,各吃一瓢。众军汉一发上,那桶酒登时吃尽了。杨志见众人吃了无事,自本不吃,一者天气甚热,二乃口渴难熬,拿起来只吃了一半,枣子分几个吃了。那卖酒的汉子说道:“这桶酒吃那客人饶两瓢吃了,少了你些酒。我今饶了你众人两贯半。”众军汉把钱还他。那汉子收了钱,挑了空桶,依然唱着山歌,自下冈子去了。只见那七个贩枣子的客人,立在松树傍边,指着这一十五人说道:“倒也!倒也!”只见这十五个人,头重脚轻,一个个面面厮觑,都软倒了。那七个客人从松树林里推出这七辆江州车儿,把车子上枣子都丢大地上,将这十一担金珠宝贝,却装在车子内,叫声聒噪,一直望黄泥冈下推了去。杨志口里只是叫苦,软了身体,紥挣不起。十五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七个人,都把这金宝装了去。只是起不来,争不动,说不的。(《水浒传》第十六回)</p>
<p>杨志是老江湖,精明过人,江湖的手段他都知道,防备得很周全,可以说是滴水不漏。但对手还是用从他的预料之中的手段劫了生辰纲。这段节选中有大量的人物对话,而且当着杨志的面毫不忌讳的反复提到“蒙汗药”,一群汉子就这样合演出一幕话剧,而这幕剧的观众就是杨志。杨志是一个十分清醒的看客,但就这样清醒的上了钩。全剧的高潮是在酒中下蒙汗药的那个环节,最能体现吴用的聪明。你杨志担心酒中有药吧,我先喝给你看,你担心剩下的一桶有药吧,我还是先喝给你看,而且刘唐等人贪图小便宜和白胜的一抢一夺的细节设置得精妙绝伦,那蒙汗药就在这一抢一夺时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在了酒中。吴用是这场戏的编剧兼导演。我在金庸先生的小说里面看到过许多的下毒的高手,论其手法的高妙,我以为难出吴用的左右。于是,杨志便睁着双眼上瞎当。</p>
<p>这便是吴用的闪亮登场,将吴用的聪明展现得淋漓尽致。后来的一些故事,诸如激怒林冲火并王伦,陷害陆俊义落草为寇等等,都没能超过智取生辰纲。不仅不能表现他的聪明,反而让人感觉吴用的阴险。</p>
<p>吴用的确阴险。他和宋江都是读书人,似乎宋江的文化水平比吴用还高,我们在水浒里读到过宋江在浔阳楼的反诗,七十一回中,宋江还写过一首盼望招安的《满江红》词。虽也平平,但毕竟是文人的做派,而吴用自始至终就没写出一点东西。两个读书人在一大帮卤莽的汉子里本可以一见故,结为知音,但事实上不是这样。吴用清楚自己和宋江相比,特别是在晁盖的心目中,宋江要高过自己。而且宋江于己有恩,宋江的到来就会压到自己,就会小瞧自己。因此,吴用自然会寻找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是梁山的头号军师,让宋江明白他吴用不是吃干饭的,让宋江也接受自己的恩惠。所以,当宋江在浔阳楼题反诗下狱,梁山接到戴宗的信后,吴用在伪造蔡京的信件时,故意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吴用说道:“早间戴院长将去的回书,是我一时不仔细,见不到处。才使的那个图书,不是玉筋篆文‘翰林蔡京’四字?只是这个图书,便是教戴宗吃官司。”金大坚便道:“小弟每每见蔡太师书缄,并他的文章,都是这样图书。今次雕得无纤毫差错,如何有破绽?”吴学究道:“你众位不知,如今江州蔡九知府,是蔡太师儿子。如何父写书与儿子,却使个讳字图书?因此差了。是我见不到处。此人到江州,必被盘诘。问出实情,却是利害。”(《水浒传》第四十回)把蔡京在翰林时的图章盖在家书上,于吴用这样精明的人来说,这种低级错误是绝对不会犯的。为什么这样做?其目的就是不让宋江轻轻松松的上梁山,要他走近死神,然后再把他从死神中抢回来,将他有恩于梁山的那点优越感打掉,同时也是为了让宋江明白他吴用的能力。吴用在做这事时,不惜把自己的好朋友戴宗也推下火坑。</p>
<p>宋江是何等人,吴用的把戏他自然明白。他不愧吏道纯熟,响鼓不用重棰,为了能和这个读书人达上关系,他采用了读书人最常用的办法——以书为桥,来传达自己和吴用结盟的信息。所以在上梁山之前,他就编出了一个神话故事,说自己在还道村遇上了九天玄女,授了自己三卷天书,而且全梁山只有吴用能和自己同看:宋江听毕再拜谨受。娘娘法旨道:“玉帝因为星主魔心未断,道行未完,暂罚下方,不久重登紫府。切不可分毫失忘。若是他日罪下京都,吾亦不能救汝。此三卷之书,可以善观熟视。只可与天机星同观,其他皆不可见。功成之后,便可焚之,勿留在世。所嘱之言,汝当记取。目今天凡相隔,难以久留。汝当速回”。(《水浒传》第四十二回)什么神书,竟然晁盖都不能看?有么?瞎话而已。这话对于那些草莽们是听不出其中的玄机的,当然,吴用从中体悟得到宋江传递过来的用意。这谎话说得绝妙,既让这两个读书人从此走到了一条战壕中来了,同时又让吴用、宋江的身上套上了一个神奇的光环,来弥补二人在草莽中武艺低微之不足。</p>
<p>于是就有了二人联手的夺权斗争,晁盖也就为自己的头脑简单而付出了代价(见拙文《悲剧英雄晁盖》)。为了将梁山单纯的义改为忠义,从而为将来走向招安埋下伏笔,二人又联手导演了天降石碣碑的大戏:方才取过石碣看时,上面乃是龙章凤篆,蝌蚪之书,人皆不识。众道士内有一人,姓何法讳玄通,对宋江说道:“小道家间祖上,留下一册文书,专能辨验天书。那上面自古都是蝌蚪文字。以此贫道善能辨认。译将出来便知端的。”宋江听了大喜。连忙捧过石碣,教何道士看了。良久,说道:“此石都是义士大名,镌在上面。侧首一边是‘替天行道’四字,一边是‘忠义双全’四字。顶上皆有星辰南北二斗,下面却是尊号。若不见责,当以从头一一敷宣。”(《水浒传》第七十一回)</p>
<p>碑上都是天书,按说梁山道士中道行最高的应是公孙胜,可是为什么公孙胜没有去翻译天书呢?这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公孙道士是晁盖的人,是晁盖最早的“七星聚义”之一,因而不能担当传达“天意”的重任;另一种可能是公孙道人已经是宋江、吴用一党的人。纵观公孙胜在《水浒传》中所为,我以为如果凭武艺,此人倒也学过一点枪棒拳脚,游走江湖自保是可以的,但冲阵斩将断然不行。至于他那套撒豆成兵,呼风唤雨之术,纯属骗人的鬼话。果真由此能耐,区区劫一生辰纲,有必要大老远跑来找晁盖么?但不可小看此人,因为游走江湖,学的又是方术,你内心所想绝对是瞒不过他的,因为察言观色揣摩别人的心思是算命看相的最基本的手段,是方术中的小儿科。为什么自劫取生辰纲后他就销声匿迹了呢?基本上就和晁盖一伙断绝了音讯呢?因为在那次合作中,公孙道人掂量出了晁盖的斤两——此人难成大事。后来晁盖死了,宋江把持梁山,而公孙道人和宋江没有交情,就这么上梁山是不会有光明的前途的,所以他得等待时机。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宋江在高唐州被高濂神神鬼鬼的一忽悠,只好去请公孙道人出山。请他出山真的是为了对付高濂么?不见得。我们把公孙道人那身装鬼弄神的道袍给剥去,他的真本事恐怕和宋江、吴用等人差不多,可是他在梁山的座次却高居第四!凭什么?就凭他故弄玄虚的手段。</p>
<p>一百零八好汉聚齐了,摆在宋江和吴用面前的就是排座次这个棘手的难题,比这更难的是梁山好汉们何去何从,这关系到宋江、吴用“暂居水泊,日后报效朝廷的方针能否落实”。这场戏至关重要:</p>
<p>其一,它决定了好汉们在梁山的地位,同时也决定了梁山未来的出路。应该说至此革命基本成功了,论功行赏是最难的事,一百来号人,关系复杂得很,扯皮拉筋的事是很多的,搞得不好会影响团结。而且如果论功行赏的话,吴用和宋江会失去掌控人事的主动权,想提拔心腹就困难了。这个座次表肯定不能搞民主,只能暗箱操作,以上天和神的旨意来愚弄大伙是最好不过的了。既然这样,公孙道人就得回避,和宋江、吴用装作不认识碑上的字,那么就没有人会怀疑是他们搞的鬼。吴用和宋江早就排好了座次,以“天意”的形式传达,将一切纷争都消解于无行之中。</p>
<p>其二,为将来投降朝廷做准备。盼望朝廷“招安”,是宋江、吴用等热衷功名之辈日夜所思的大事,但是梁山好汉里也不乏大量死心塌地落草为寇者,诸如李逵、武松、鲁智深等等,而且此等人心直口快,地位也高,颇有影响。怎么说服他们接受招安?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天意来蒙蔽他们。可是这是一些不可告人的阴谋啊,绝对不能以吴宋二人之口说出,那会让精明者看出蹊跷。所以,道士中那位名貌都不见经传的何道士便担当了传达“天意”的翻译。这的确很高明,但其中的破绽也是有的,如果是天书的话,宋江、吴用是不需要翻译的,他们不是能读懂九天玄女的天书么?何况还有道行高深的公孙道人。</p>
<p>何道士就权当了一次“公证人员”,至于今后何道士的死活就不必我多说了。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两个读书人的聪明,他们是搞政变的高手!这一招也算是乾坤大挪移吧。这个主意的提出肯定与公孙道人有关,写“天书”、画鬼符正是公孙道人的专业。正因为他立此大功,所以在排座次时他坐在第四把交椅就是十分正常的了</p>
<p>吴用很聪明,而且是小聪明有余,大智慧不足,所以,他只能做小事,干不成大事业。他和《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同为军师,诸葛亮是大智慧有余而小聪明不足,所以他被小聪明的刘备利用了一生,但诸葛亮轰轰烈烈的三分了天下。吴用呢?除了做了上述的一些不能摆在桌面上的事外,临到决断大事,事关梁山的生死存亡的关头时,就稀里糊涂的断送了大好的前程。最后哭哭啼啼,凄凄惨惨,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吊死在蓼儿洼。</p>
<p>吴用其实很可怜!</p>
<p align="center"><b>阴险卑劣的吴用</b></p>
<p>《水浒传》六十一回有一首“满庭芳”,单道吴用的能耐:“通天彻地,能文会武,广交四海豪英。胸藏锦绣,义气更高明。潇洒纶巾野服,笑谈将白羽麾兵。聚义处人人胆仰,四海久邓名。韵度同诸葛,运筹帷幄,殚竭忠诚。有才能冠世,玉柱高擎。遂使玉麟归伏,命风雷驱使天丁。梁山泊军师吴用,天上智多星。”</p>
<p>吴用果真如此么?</p>
<p>我说过,此人有小聪明,无大智慧,所以他葬送了一百多条好汉的性命,最后孤苦伶仃的吊死在蓼儿洼。其人品和智慧,岂能和诸葛亮相比。那些被作者津津乐道的计谋无异是下三滥的做法,令人发指。或许有人会说,兵法有训,“兵不厌诈”。是的,两军对垒,双方使诈是斗智,但这种诈不能等同于阴险,因为它是建立在一个平等的基础上的,也可以说交战双方都知对方在使诈,是智慧的较量。就是兵法里最下流的“离间计”,运用栽赃陷害,造谣生事等卑劣的手段,但它毕竟是和对手在较量。我们读《三国演义》中“火烧赤壁”的前夕,曹孟德和周公谨隔江斗智,我们会拍案叫绝,虽然是使诈,但诈得堂堂煌煌,光明磊落。</p>
<p>那么,且看看智多星吴用的所为吧。</p>
<p>朱仝曾经冒死私放过劫了生辰纲的晁盖和吴用等人,也私放过四处流亡的宋江,还私放过发配的雷横,可以说对梁山恩义如山。但吴用为了策反朱仝,将他拉上贼船,竟然让李逵斧劈了只有四岁的小孩!朱仝乘着月色明朗,迳抢入林子里寻时,只见小衙内倒在地上。朱仝便把手去扶时,只见头劈做两半个,已死在那里。(《水浒传》第五十一回)那对板斧啊,对着四岁的小孩的脑袋,划过一道白光,轻轻地就将一个四岁的孩子的头劈成了两半!如此好汉,何异与禽兽!这就是智多星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无双妙计啊!我们的施老先生竟然对此惨无人道之举津津乐道,把吴用的卑劣当智慧、把李逵的兽行当个性而倍加赞赏!或许我们不能以现代人的眼光来要求古人,但我们的民族自古就是一个善良的民族,对生命的敬畏不是对古人的苛求,从来只听说过“扶弱济贫”是英雄行径,没见过哪个杀了孩子而能登上好汉榜的!吴用此计甚妙,它将朱仝的退路堵死,只得乖乖的上了梁山。不,是被乖乖的逼上了梁山!</p>
<p>如果说斧劈四岁的孩子有李逵的任性而为,那么我们看看吴用的为了让徐宁上山所施的妙计吧。他先派时迁盗走徐宁祖传的甲衣,再派汤隆骗徐宁上山。环环相扣,任你智者千虑,也难逃其计。硬是把一个有着幸福和谐之家的军官逼成了反贼。</p>
<p>这还不算吴用最歹毒的计谋,因为徐宁毕竟家未破,人未亡。要说最惨的当数卢俊义。晁盖临死时,可能对宋江吴用二人的夺权有所察觉,所以立下遗嘱,谁要拿得仇人史文恭谁就做梁山泊主。这无疑是难为宋吴这两个读书人了,其实分析一下这遗嘱的潜台词吧,当时梁山好汉能完成天王这个遗愿的唯有林冲,这摆明了就是要林冲做梁山泊主,而且林冲也够资格。但宋吴为了彻底颠覆晁盖,要重新物色一个能捉住史文恭的人选,大名鼎鼎的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就进入了宋吴的视线。</p>
<p>当然要让这样的一个富足的人无缘无故的落草为寇是很难的,这就要靠吴用的计谋了。吴用扮作算命看相的道士,带着扮作道童的李逵来到卢俊义的府上。(为何还是带李逵?因为这厮头脑简单,手段残忍,完全就是一个杀人的机器,吴用觉得安全。)装模作样的说卢俊义百日之中有血光之灾,需得到南方一千里之外避祸。最妙的是吴用说卢俊义命中的四句卦歌,并巧妙的将其写在卢家的粉壁之上:“芦花丛里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义上若能知此理,反躬逃难可无忧。”(《水浒传》第六十一回)于是接下来将卢俊义骗上梁山后先回放管家李固,而且利用李固与卢俊义的妻子有染,授计陷害卢俊义:“你的主人,已和我们商议定了,今坐第二把交椅。此乃未曾上山时,预先写下四句反诗,在家里壁上。我教你们知道:壁上二十八个字,每句包着一个字。‘芦花荡里一扁舟’,包个卢字。‘俊杰那能此地游’,包个俊字。‘义士手提三尺剑’,包个义字。‘反躬逃难可无忧’,包个反字。这四句诗,包藏‘卢俊义反’四字。今日上山,你们怎知!本待把你众人杀了,显得我梁山泊行短。今日放你们星夜自回去,休想望你主人回来。”(《水浒传》第六十二回)</p>
<p>这一首藏有“卢俊义反”的藏头诗给卢俊义家破人亡种下祸根。我们不得不佩服吴用栽赃陷害别人时眼光之长远,思虑之缜密,用心之阴险。吴用是个读书人,我们在水浒里能看到他作为一个读书人写的诗也就仅此一首,但威力极大,杀人于无形。如此读书人,你不胆寒么?当真是愈少愈好!但就卢俊义呢,也未免太愚蠢了,这样的小把戏也唬得他云里雾里,竟然让一个素不相识的江湖术士在自家的墙壁上题诗。这藏头诗也不怎么高明,可他就是看不出里面包藏的祸心。难怪金圣叹评他:“也算极力将英雄的员外写出来了,然不免带一些呆气。譬如画骆驼,虽是庞然大物,却到底看来,觉得不俊。”</p>
<p>“逼上梁山”是很中国化的词语,它的起源就在《水浒传》里。人们通常理解为好汉们是被黑暗的朝廷所逼,所谓官逼民反。但仔细的读读水浒,除了林冲是被官府逼上山的,有几人真正的是被官所逼的呢?其实很多上梁山的好汉是被宋江、吴用所迫。吴用之计出必成,不是让那些无辜者家破人亡,就是让人家身败名裂。而且通常是被“请”的人一到梁山,其家眷也跟着被“请”到。这似乎给人造成一个错觉,宋江、吴用如此做法是为了免除好汉的后顾之忧,其实不然,他们更深层的用意是为了以此要挟被“请”的好汉。试想到这地步,你能不答应入伙么?虽然你可以好汉一次,宁愿引颈就屠,但你能忍看老人被杀,妻女受辱么?所以,那些被“请来”的好汉们一见到自己的家眷,哪怕心里一百个不愿,但面子上也就欣然入伙了。真不知卢俊义们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做何感想!</p>
<p>梁山之所以轰轰烈烈的开场,凄凄惨惨的结束,与吴用的人品有很大的关系。如此小人做派,即使成了大气候,也只是给朝廷徒添了一个佞臣而已!吴用死得不冤,只是可惜了那些好汉!</p>
<p>梁山军师吴用者“无用”也,作者是否寓此深意?</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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