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注水牛肉”与 “注水教育”

中国的“注水牛肉”与 “注水教育”

某日去菜场买牛肉，看到挂着的牛肉往下滴水。

问：牛肉怎么这么多水？

答：你看哪家没水？都有的。

问：哪里能买到不打水的牛肉？

答：哪里能买到？！哪里都买不到！没有没打水的牛肉。你要没打水的牛肉，除非你自己去杀牛。

如今的中国，“教授”是“叫兽”；“专家”是“砖家”，怎么样?别自认为了不起，有文化，看看，牛肉档上屠夫们的思想火花丝毫不比他们差。自古思想出自民间。

所有牛肉档都在销售注水牛肉，档主们想不当得利而主管部门又监管缺失，这才造成到处都是“注水肉”。同样道理，在教育领域，北京有个教育部，他们对教育的监管失措，造成中国“注水教育”横行。

以前浸泡在中国式教育中，没比较也没啥想法，研究生阶段的研究生院是日本政府掏钱办的，所有教授都是来自日本的各领域的大牌著名教授，在这些人手下学习，初次感受到中日之间的教育方式、方法差异很大，后来到外国读博士，完全扎入，深感这里环境非常宽松，竞争异常激烈，服务无微不至，让你有强烈的荣誉感，渴望在某个领域中研究冒尖，进而挤进研究领域。

回国后重执教鞭，感觉国家教委像个“活火山”，他们对教育监管之热情高到能将石头变成熔岩的程度，而且隔三岔五就要喷发一次，大学校长们屡屡被冲到天上再跌落下来，火山只管自己喷发，可越到基层越冷，“被注水”之后熔岩变成了石头，多次喷发的结果却是石头越来越多，植物越来越少。

1998年时是“教育产业化”，教育部认为自己教育比外国差，要追赶，要在生产线上制造硕士、博士帽，教学单位批发博士帽，全社会追求博士帽，两者一拍即合，以前“学而优则仕”，现在“士而优则学”，连官员都跑到学校里要博士帽了。在教育领域大炼钢铁之后，铁屑、铁疙瘩也算成是钢。

2002年开始试点评聘结合、绩效，我本人感受到的是怨声载道，而校长却说试点成功，去了北京，此后开始在全国推广。

2004年“被宣读”文件，说有国家教委专门派遣教育砖家去美国考察，调研结果发现，美国的大学是“研究型大学”，因此创新能力强，要在全国推广“研究型大学”。美国人冬天穿着裤衩在外面跑是因为人家总吃牛排，中国的大学不掂量自己是吃啥长大的，才吃了多久，每所大学都想成为美国的普林斯顿。

2006年又开始对大学评估，好似交通、环保部门制定了新标准，要限制“烂车”上路，可有哪个大学的掌门人甘心被主管部门推下高速公路？你有杠杠，我可以造出让你满意的一切，绝不能被你“停驶”。教授、博导、硕导人数不够，那么从本单位火箭提拔，再从其它单位挖，再不行“借名”，办公楼里夜晚灯火通明，感觉回到了外国的研究型大学，大家开始夜以继日、没日没夜地搞科研了，可实际上却是在忙“注水”，造各种可以通过评估的假文书。

好似牛肉档屠夫不吃自己出售的牛肉，不去隔壁摊档上买牛肉自己吃，大学教授们自己最清楚自己往教育中注了多少水，如何注水，注的是自来水还是河沟里的臭水。他们自己无法教自己的孩子，更不希望自己的同行教自己的孩子，他们迫切要让自己的孩子远离“注水教育”。他们要将孩子送到国外受教育。

正因为他们自己往教育中不断地注水，因此才对“注水教育”失去信心，才想送孩子出国受教育；而送孩子出国受教育要钱，因此教授们又都很缺钱，他们越缺钱就越想多挣点，越要多挣就越往自己的教育中注水。跟牛肉档上的屠夫们完全一样。

高校教师的固定收入来自两大块，一、科研，二、教学。这两项都有工作量要求，满了才有最低保障，超了则能获得更多收入。

若认真搞科研，好似进入了一条看不见尽头、没有亮光的隧道，要不停地深入才可能走出去。兢兢业业、扎扎实实，是“不注水”的“清白”搞法，而“清白”往往等于“清苦”，科研工作量作为硬性指标摆在面前，没完成就要扣钱，不想“清苦”就去打“短、平、快”。社会上有“发表论文的航母”这样的专门代发、甚至代写论文的机构，给他们钱，他们就可以发，明码标价。不想借助他们的甲板起飞，自己坐下来往科研成果里“注水”也是一种方法。以前说“注水成果”是“剪刀”加“浆糊”，如今科技进步了，只要在电脑前用“剪切”及“粘贴”功能就可以让科研成果倍增。除此之外还有“编写教材”、“编译外国人专著”。

外国有许多学者专门研究中国的某个时代，某个著名人物，他们有让中国学者都自叹不如的独到研究成果，可就在我自己相对熟悉的日本学研究领域，有关“山本五十六”的专著有多个版本，只要拿一本译自外国人写的专著与中国人写的专著一比较就知道谁在抄谁了，明明是“译著”，但作者毫无廉耻地将抄的东西写上“著”。

再有申请国家课题“注水”，山西的常艳，她申报的国家课题是“棱镜中的恩格斯及其原像--基于二重维度的误解及回应”，假如没有衣局长，无论你题目花还是内容好，都很难获得通过。与其干造这种不接地气的空中楼阁，不如给国家省点银子，干点接地气的知识普及。许多人为了申请到课题，将立项报告写得天花乱坠，只因最终购买者是国家，国家作为验收人，一、不在乎是否注水；更不在乎你是否拿“石头”、“土疙瘩”冒充牛肉，最终验收基本上都是在走过场。

接着是“课时”与收入挂钩，课的多寡与收入成正比。结果要么往课程里“注水”，一门课变成几门；要么让课程“长胡子”，一年可以结束的课程，分两年上。至于讲课本身，或拿着课本照本宣科，或者弄一个万年PPT，好似往牛肉上涂抹点新鲜牛血，让外人看上去光鲜就可以对付了。

上面两件事迅速完成之后，就可以奔出校门挣钱了。如今社会上各种补习班多如牛毛，还有为各种考级、考证开设的辅导班，教授不愁找不到干活挣钱的地方。大学教师或私下在补习班给中小学生补课、当家教，或去辅导班、各种名目的院校兼职。还有的人甚至充当枪手，为他人代写论文。如今是互联网时代，在中国都可以为在国外读书的人写作业、写论文，更别说在国内帮别人写“注水”论文了。

大学去行政化说了多少年，只听见打雷，没看见雨点。若要真想改革，不妨将大学交给私人办试试看。孔子教了那么多弟子，没听说他底下有教务处、师资科；头顶上还有教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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