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怀念
苇叶泛黄,芦花飘飞,又到了秋天,我想起我已逝的老外祖母。 我的老外祖母,也就是我奶奶的母亲。 (一) 奶奶说:母亲是个苦命的人。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爹就死了,我娘就拉扯着我和弟弟过活,我和弟弟就是娘生活里的希望。 我娘很能干。她个子高,黑脸膛,裹尖的小脚不是很灵活。但她身体结实。娘白天下地干活,割草喂牛;晚上灯下织布,缝衣,不辞辛劳。 然而,命运总是不可怜苦命的人。 就在我爹去逝的第二年,弟弟又淹死了。淹死的还有同村的一个小孩儿。 那天中午,他们去放牛,天很热,就洗澡。那个小孩先掉进深水潭,弟弟去救他,结果两人就都下去了。等大人们闻讯赶来,把他们捞上岸时,都已经死了。 不幸又一次折磨着我娘。 后来我远嫁到六十里之外,不常回去。娘想我,就常常撵着小脚来看我,一走就是一天,她说她一点都不觉累…… 在为我娘发丧的那天,北风刮起,用纸扎的四合房也给刮破了。娘活着没有住过好房子;死了,还是没有住新房子的命,在那边,娘又要淋雨、受冻了,她老人家的命好苦啊! (二) 父亲说:外祖母是个会疼孩子的人。 外祖母拾柴烙火,省吃俭用,忙忙碌碌了一辈子,很不容易! 我年轻的时候,在东平湖里捕鱼,赶上大风天,就要到码头上守风,那时,我最愿去外祖母家。 外祖母家住在安山十里铺,下了码头,大约走10里的路程,就到了。 那里遍地都是芦苇,一到秋天,这里就成了苇子的海洋,风吹苇叶,芦花飘飞,很美…… 在外祖母家,我可以吃上腊肉和咸鸭蛋。 外祖母总喜欢把过年舍不得吃的肉咸成腊肉。她把肉放进盐瓮里,用盐埋上,能放一年,也不变味儿。 外祖母非常节俭。腊肉、咸鸭蛋,自己舍不得吃,放了又放,腌了又腌。她的东西,咸得要命。 外祖母总盼着我守风,去了,她便好不吝啬地把攒下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让我吃喝。在她看来,这样,她就高兴。 吃饱喝足后,我就再挑上些该拿的东西,在外祖母注视的目光里走出村子,消失在茫茫的芦苇荡里。 外祖母就是这样,总想着她的亲人,自己受再大的苦却从没说过。 (三) 我说:老外祖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在我的记忆里,老外祖母和别家合住在一个院子里,那是靠西边的一间土房,很矮。进屋、门后靠东墙支着一口锅,烟薰火燎,墙壁黑黑的,光线显得更暗,靠北墙是支起的床…… 我清楚地记着老外祖母住的那间房,想起它,我就能记住她老人家受苦的一生。 我母亲说我小时,老外祖母挺喜欢我。当我蹒跚学步,摔倒在地,别人都不拉我时,她总是迈着小脚来扶我,口里哄着我说:“甜甜乖,不哭,不哭。” 老外祖母还特别关心我的学习。我晚上熬夜,她怕我害怕,总陪在我身边,默不作声。就是困得打瞌睡,也不忍离去。老外祖母知道我学习用功,在别人面前,她总伸出大拇指夸我:“俺甜甜,准行!” 可是,就在我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前一天,她老人家竟去了,享年九十二岁。 那是一个秋天,正是苇叶泛黄,芦花飘飞的季节。雪白的芦花轻轻地飞,在她老人的的坟前,翩翩起舞;风吹苇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向她诉说着我考上大学的好消息…… 我始终不相信老外祖母的离世。在我的印象里,她并没有走,她会一直陪伴在她的子孙们身边。她的身体壮实得很,精神好得很。 我想:也许她老人家是去了天堂,在那里,她再也不会受苦,再也不会受累,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操劳…… 哎!普天之下,像我老外祖母一样的人何止她一个呢?我期望她们都能够过上幸福生活,享受到人间的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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